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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剑(二十)

来源:群众出版社 作者:刘春龙

第二十章逃出尕德寺

年周看到天已经很黑了,念经的僧人们都一边念经一边想着自己的心事,他走出经堂穿上鞋子。回头一瞥,果然那道眼光一直在盯着他。

老僧人看着年周出了经堂,走到了不远处的伙房,坐在灶前拨开灰开始生火,心里暗想:毕竟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肚子饿想吃饭了。看着年周出来抱了柴又进到伙房,伙房的炉膛里冒出火光。老僧人坐在经堂最外面的毯子上,靠着经堂的柱子,闭上眼睛想着自己的心事。

他的耳边似乎响起了轻轻的马蹄声。不好!他猛地睁开眼睛,几步跑出经堂门,看到年周牵着阿爸索南的白马已悄悄走到了下山的小路口。他喊了一声,年周却头也没回翻身上马腿一夹,走惯了这条路的白马立即小跑起来,马上的年周紧紧抓着缰绳,身体趴在马背上,不一会儿就消失在夜幕里,马蹄声也消失了。

老僧人赶紧喊了几个心腹,骑上马下山追年周。几个人摸黑下了山,四周黑沉沉的夜幕下也不知道去哪个方向追,只好悻悻回到寺里,等天亮了再找。

年周跌跌撞撞地冲下山,在夜幕里也不知道往哪个方向走,也不知道旦增此刻在哪里。想想旦增可能从头人家那里过来,所以大概确定了方向后就往头人家的方向走,结果走过草原进到森林里辨不清方向,又怕遇到狼群和黑熊,再也不敢走了。无助的年周找了块空地待着,也不敢睡着,回想起白天发生的一幕幕和阿爸索南对自己这么多年的疼爱,眼泪流了下来。直到天快亮时,又饿又冷的年周再也坚持不住,趴在地上昏昏沉沉睡着了。

他这一睡,结果被天亮后出来抓他的僧人发现,被抓回寺里关了起来,也与逃出来的旦增失之交臂。

回到寺里,年周被关到后山的一个小石头房子里,这里是尕德寺的侧山,是阿爸索南和僧人们闭关修行的地方,外人很少过来,老僧人派了个心腹守在门口。年周见看得很紧,索性坐下休息,考虑怎么再次逃出去,怎么把看到的一切告诉旦增。

不知过了多久,他听到外面来了几个人,骂骂咧咧的声音传过来,年周一听是管家他们。

管家进到狭小的石头房子,拿起手中的马鞭对着年周劈头盖脸就打,年周的头上、身上立即出现了一条条血痕,鲜红的鲜血流了下来。年周没有躲闪,喷火的眼睛死死盯着管家。

打累了坐在一旁的管家看着年周恶狠狠地问:“小崽子,昨天你看到什么了?你为什么要跑?今天不说就扒了你的皮!”

年周的头上、脸上都是血,身上的藏袍上也满是血,就连脖子里戴的梅朵送给他的红珊瑚珠子也被血染得更红了。年周咬着牙,一句话也不说,眼睛里却冒着仇恨的火焰。管家欲继续打,刚举起鞭子,门外传来唐司令的干咳声,管家恨恨地看了看年周,转身出了小石头房。

“你现在还不能把他打坏了,不然阿爸索南火化时,老百姓见这小子也没了,会起疑心的!”唐司令在边上说,转过头又问老僧人,“发现旦增那小子没有?”

老僧人弓着腰回答:“在寺院附近没发现。不过我知道他和梅朵一家关系挺好的,好像还喜欢上梅朵的阿妈了。”他又指着年周说,“这小子和梅朵家关系也挺好的,老给她们家送东西。”

唐司令不说话,背着手来回踱着步,他在考虑下一步的计划。咬牙切齿的管家和老僧人一帮人不敢说话,都在边上等着他开口。

良久,唐司令终于说话了:“本司令宣布,吉宝副司令带几个人现在马上去梅朵家草原,旦增没来这里,应该去见那个女人了,你们去把旦增抓回来。如果他不在那里,把那个女人抓回来,也就不怕旦增那小子不出现。安排人把这小兔崽子看好了,别让他再跑了。现在派人给老百姓和其他部落送信,就说阿爸索南突然去世了,在火化时当着所有人的面宣布害死阿爸索南的凶手就是做买卖的共产党旦增,再宣布部落出兵的命令,让所有的人和共产党对着干!”

管家和老僧人听后暗暗一惊,说旦增是凶手,把阿爸索南的被害嫁祸给旦增,这样旦增在草原上就会寸步难行,谁见了旦增都可以杀死他。部落出兵也就顺理成章了,以后共产党就难以进入尕德草原。这招太狠毒了。

“旦增啊旦增!也是你旦增逃的时候不对,这是天助党国啊!”唐司令说完哈哈大笑,又对管家说,“吉宝副司令,你在梅朵家如果发现旦增立即抓起来。记住,我只要死的!这样他就没办法给人解释为什么要杀死阿爸索南了。再派人去各处送信,明天给阿爸索南举行火化仪式。”

此刻心里更加忌恨旦增的管家带着人匆匆走了。唐司令他们说话时声音虽小,但年周在房子里还是听得清清楚楚。他又惊又喜。喜的是,听到旦增逃出来了,旦增还是共产党;惊的是,管家他们害死了阿爸索南却要说是旦增干的,这样旦增必定凶多吉少。年周忘记了疼痛,想着一定要赶快逃出尕德寺,他要尽快找到旦增,把这些都告诉他,让他有所防备。又听到管家去抓梅朵阿妈和梅朵,心里更是忧心如焚,恨不得长出一双翅膀现在就飞到梅朵身边。

年周暗暗观察着外面,唐司令他们离开后,看守他的人换成了管家的人。两个人背着枪寸步不离地守着门,年周看白天没办法逃,只好等天黑后看有没有机会。他索性端坐在小石头房里,大声念起经来,念着念着想起这些经文都是阿爸索南一句一句亲自教给自己的,悲痛又充满了他的心,泪水又流了下来,一时间忘记了自己正身处危险中。

等西边的太阳变成橙红,柔和的光芒照在远处的雪山上,绚丽的晚霞染红西边的天空,夕阳斜照在尕德寺山下的草原上时,年周想到了一个办法。

他知道,这个时候是山上的石羊下山喝水的时间,他从小在尕德寺长大,他认得山上的每一只石羊,那些石羊也不怕年周和其他僧人。

年周每次和阿爸索南出去,都要想办法要一些盐巴。在草原上盐巴可是非常珍贵的东西,回来后年周要给每只石羊都喂一点儿,所以石羊们都不怕年周,也喜欢凑在年周身旁。其中有只石羊从小和年周特别亲,老和年周在一起玩,只要年周做出手势,它就把头伸过来和顽皮的年周顶着玩。年周看到夕阳西下便想起了这些石羊,而这些是外来人不知道的。

石头房子前面草地上的两个看守看到年周不念经了,坐起身看着石头房子,看年周要做什么。

“你们最好进来,不然山上的石羊就不敢下来了!”年周站在门口说。

两个看守往山上一看,果然在高处的山崖上有一些石羊在徘徊犹豫。他们觉得很奇怪,房子里的年周怎么知道石羊要下来。

“你们往房子跟前一点儿,它们就会下来!”

看守半信半疑走到房子跟前,再看石羊群果然开始慢慢往下走了,看守更是觉得奇怪了。

其实石羊的嗅觉非常灵敏,但胆子很小。山上的石羊嗅到了年周熟悉的味道,但又嗅到了陌生人的气味,所以在迟疑下不下山。当年周站到门口,石羊确认嗅到年周的味道后,才敢往下走。

“你怎么知道石羊要下来?”一个看守好奇地问。

“我不但知道它们要下来,还能和它们打架!”年周说。

“打架?”无聊了一个下午的两个看守的好奇心一下子起来了。

“那你和它们打一架给我们看看。”两个看守想看看年周如何和石羊打架,反正有两个人看着年周,他插翅也难逃。

年周站在门口,悄悄做了个手势,石羊们闻到年周的气味,好久没吃到盐巴的它们正在等年周的盐巴,其他的石羊在四周徘徊,而那只自小和年周玩的石羊看到后立即竖着头对准年周冲了过来。

就在小石羊低头冲过来的刹那,年周往边上一闪身,小石羊顶空了,石羊后退几步又竖着头顶过来。虽然年周左躲右闪,但好几次还是被顶翻在地上。两个看守看到年周被顶翻在地上狼狈的样子哈哈大笑。石羊能这样和人亲近,他们还是第一次看到,更何况和人顶着玩,两个人端着枪看着热闹。

小石羊看到了年周的手势,但每次过去都没有盐巴吃。这次小石羊感到有些奇怪,只见它往后退了好几步,猛地跳起,使劲向年周顶去,被连着顶翻好几次的年周猝不及防又被顶翻在地,两个看热闹的看守都没有注意到,不知不觉中年周已经被小石羊顶到了石崖边上,被顶倒的年周余劲未消,骨碌碌向石崖边上滚去。

两个看守一看不好,赶紧去拉年周,可惜晚了一步,等他们跑到石崖边时年周已经滚下了石崖。惊慌失措的两个人站在石崖边探头往下看,深不见底的崖下什么也看不见,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去必死无疑,两个人缩回头面面相觑,不知道怎么去跟唐司令报告。

两个人再也没心思看石羊了,商量了好久后找到了唐司令。唐司令一看他俩的脸色就知道出事了,厉声喝道:“说!出什么事了?”

两个看守结结巴巴地说:“年周那小子说要方便,我们架着他,他突然挣脱我们跳下石崖摔死了。”

“啪、啪!”两个看守脸上各挨了唐司令重重的一记耳光。

“走!带我去看看!”捂着脸的两个看守赶紧带着唐司令和其他人来到年周掉下去的石崖边。唐司令一看近似垂直的石崖,从这里跳下去必定摔死了,再看下面的山谷周围没有路可以绕到崖底,回头对老僧人说:“也好,对外面就说年周和旦增一起害死了阿爸索南,被抓回来后害怕受到惩罚就跳崖自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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