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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锋

来源:本网 作者:徐国志

    商议送葬方式时,万局长看看张强,问他:你说说!张强脖子梗着:师母是家庭妇女,也没有单位,就按民间方式,谁也管不着。我给扛幡!说得气冲冲的,像是和谁打架。

    万局长又问何伟,何伟看看小鹿,小鹿已经哭成了泪人,倚在一位女警察的肩膀上。何伟咳一声:同意张强说的民间方式。

    万局长看看屋子里的人,然后说:就这样!张强你们是老冯的徒弟,师徒如父子,我就不管了。我们班子都去,提前在殡仪馆等着,道上你们俩个操持吧。

    送葬的车有一百多辆,好几里地长的车队,打着双闪。沿途许多人站下,看着车流,指指划划的。以为是什么大人物,看看车辆又很杂,判断不出什么单位的。

    张强把灵幡举得很直,在风里飘着,像是纸旗。他一路默默流着眼泪。这是成年后,第二次流泪。在家里,他是长子,父母健在。扛灵幡是第一次,为了师母。

    师傅不知去哪儿了,但他心里清楚,师傅不像检察院的人说的那样,畏罪潜逃。而是完成他认为必须要做的事情。师傅是个敢作敢当的人,就像谢函说的,是真英雄。他一直是自己做人做事儿的榜样。

    谢函没有来,昨天到公安部取鉴定结果去了。不然他会在灵车上,没准就由他抱着遗像啦。这小子,一样有种。

    火葬场在孟家院的一条山沟里。送葬队伍走了四十多分钟,到殡仪馆外面停车场时快要七点了。

    万局长致悼词,讲到一半时有点哽咽了。

    我们为这位敬重的警嫂送行!是的,她没有轰轰烈烈的事迹,没有勋章,没有鲜花和掌声,甚至没有一句中肯的评语。她是一名警察的妻子,是一位警察的母亲。她的一生默默无闻,她的一生平平常常。为我们哭过,为我们笑过,我们带给她的却是没完没了的担心和惊扰。她的高兴与悲伤和我们紧密联系在一起,她为我们奉献了一生。

    这就是我们的警嫂,这就是我们的母亲!有着大地般情怀,有着天空一样的胸襟。

    谁敢说她平常?她是伟大的妻子,伟大的母亲!让我们永远记住她,缅怀她!……

    殡仪馆里一片哭声,哀乐随着缓缓的人流,绕过鲜花里的遗体。

    张强、何伟和刑警队的几十个兄弟,陪着小鹿答谢来送行的队伍。

    在张强鞠躬的一刹那,他看到队伍一侧,有两个窥视的影子。他逆着队伍过去,看清了两个深蓝影子的胸章。

    张强怒火中烧,双手颤抖着揪住两个影子的衣领,拖了出去。三个人在停车场厮打到一起。

    何伟带着几个人赶过来,张强和这两个人倚在警车旁喘粗气。张强挥手,让何伟领着人离开。他回头对两个人说:如果想追究我妨碍你们公务,等一星期,就七天,我把手头的案子结了,我自己去报到。

    一个人摆摆手,吐口掺着血水的唾沫,钻进车里,开车走了。小华、小丁几个人在大烟囱外面,陪着小鹿等骨灰。张强一屁股坐在台阶上,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让他心里空落落的。身体仿佛要飘起来,随着那缕青烟飘散。他感觉从未有过的孤独,让他伤感,让他想静静地待在太阳底下,被阳光融化。台阶下有几棵青蒿,舒展着绒线一样的叶片,自在幸福。

    现在,他是那么想念师傅,您老人家去了哪里?

    电话响了,是谢函。话筒里传出压抑不住的兴奋:案子可以结了,我拿到了铁证。

 

    提审康平安在市看守所的提讯室。

    昨天晚上,将王长友他们两个报请刑拘,万局长看看呈批表,问张强:案子破了?张强点头又摇头:也算也不算。万局长把笔扔在桌子上:什么话?张强解释:算,是因为这两个人都交代了;一个交代的太痛快,却不一定就是凶手,有作伪证的嫌疑;而另一个没有交代彻底,却极有可能是凶手;我们在等鉴定结论。万局长笑了:那就是说,菜剜到篮子里啦?张强点点头。

    康平安在看守所里住了一夜,蔫了。看着张强,眼睛直勾勾的。张强看着他,半天也没有将目光挪开。

    张强在路上,就寻思怎么开口,才能让他痛痛快快地抖搂出来。康平安有些神经质,敏感而又懦弱。对白雪萍的迷恋,让他的情感颠簸在一条山道上,时而山峰时而深谷。忘记那本书上说过,再聪明的男子,遇上恋爱就糊涂了。再糊涂的女人,恋爱的时候,便聪明了。康平安本不聪明,遇上白雪萍,让他偏执的一面更加彰显,变本加厉,以至于迷乱,疯狂。像是在黑夜的山路上行走,又遇上雷雨,随时可能跌落深谷。

    康平安就像是摔落在深谷的人,无望、凄苦、哀怨,可怜巴巴的蜷缩在角落里。看都不看外面一眼,似乎什么也点不起他内心的火苗。昨天,张强之所以用白雪萍刺激他,因为白雪萍是带他上到山峰的人。现在,他的山峰塌陷了,他的面前,只有深渊。

    像一个濒死的人,再说金钱欲望的诱惑,那就是个庸医了。只有找到让他平静离开的话题,才是高明的医生。张强在寻找让康平安醒一醒的话题,他想找到那根稻草,或者一节伸到谷底的绳子。

    张强试着递过去一节绳子。

    康平安,我觉得好奇,白雪萍是一个出过国、在北京打拼过、见过大场面的人,她回来淘金,年薪赶上你十年、二十年挣的总和,你和她有可能吗?张强看着他,停一会儿,又说道:这个问题,你可以不回答。

    张强是在挖他的根基,把曾经支撑他的拐棍撤走。

    康平安有反应了,眼珠动动,转向张强。疑惑、迷茫、悲伤、绝望的眼神交替着,掺杂着,糅合在一起。

    当然,你觉得爱情是圣洁的,超越一切。张强觉得有作用了,继续刺激他。

    当然是超越一切的,就是赵贵这些人,给玷污了。老天,终于有效果了,康平安讲话了。

    和赵贵有关系吗?张强趁热打铁。

    怎么没关系?他凭什么给她高薪啊,再好的女孩子,也给引诱坏了。

    没有赵贵,也会有李贵、王贵啊?

    所以,这些人都不是好东西。

    你也可以找这样的地方啊,许多高管都挣高薪。

    我试过,所以才画画,编游戏软件,那也得有运气有地方。这里哪里需要编软件的?康平安瞪张强一眼。

    张强又把话题往赵燕身上引:白雪萍喜欢网络游戏吗?赵燕和她问过游戏的事。

    也是我让赵燕问的,她就喜欢钱。

    你为啥让赵燕问,你和白雪萍直接谈不是更好吗?

    我喜欢白雪萍,白雪萍喜欢赵燕她们,赵燕她们是我的学生。康平安两手团成一个圆。

    那你该用好赵燕姐俩个这对媒人呀?

    是啊,我把赵燕她俩约到家里,说白雪萍在我家里等着。本来我是想,再让赵燕把白雪萍约到我家。可赵燕骂我骗子,不但不帮忙约,还要在电话里戳穿我。我一着急,就上去捂嘴,不知怎么就掐她脖子了……怎就比葱还嫩。康平安说不下去了。

    张强长长的舒口气。原本要把谢函取回的鉴定书当做杀手锏,看来不用费事了。

    张强不理解他为什么要去“伊妹儿”网吧,便问:那为啥去网吧约?

    那离她们约会的橡胶坝近,她们前几次约会,我忍不住去看过,去早了,在网吧上过网。这次也得接赵燕姐俩个,就在那儿上网约呗。康平安说得平平常常。

    嫩葱似的?把赵燕掐死,你还做了什么?赵双燕呢,是怎么杀死的?在一旁的谢函嚷了起来。

    康平安眼睛斜斜,又闭紧了嘴巴。

    从提讯室出来,谢函还有气:亲孩子胸脯,禽兽!张强拍拍谢函肩膀:你老兄提取到了唾液,能耐见长。

 

                21

    万局长指示张强,立刻到他办公室。谢函疑惑:出啥事了?张强眉头紧皱,命令小华:回局!

    万局长盯着张强:老冯在鄂伦春旗扣住了,你们有什么事儿瞒着我?

    张强不明白:扣住,哪儿扣的?

    政法委书记刚刚通知我,检察院的人已经走了。你和我说实话,老冯为什么去哪?

    张强摇头:没理由呀,难道赵贵没死?

    万局长皱起眉头,摸着下巴,想起什么,一拍桌子:把谢函叫来。

    谢函没有落座,万局长忽地站起来,劈头就问:赵贵怎么回事儿?

    谢函看看张强,装糊涂:什么怎么回事?

    张强急了:你知道什么快说,冯局长给扣住了!

    谢函看看万局长,又看着张强:在哪儿扣住了?

    万局长嚷道: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要把他送进监狱啊?

    谢函说出他和冯泽强的约定,讲赵贵没有死,已经做了DNA比对,铁桥上死的是另一个人。最后说:冯局长有事儿会给我打电话啊。

    万局长瞪他:打电话?扣下了还打个屁!

    赵贵没死,检察院就没有理由扣人啦。张强看着万局长。

    你们立刻走,把老冯接回来!别的事情我来办。临出门,万局长又嘱咐:保密!不然老冯白遭罪了。

 

    冯泽强坐了两天一夜火车,到鄂伦春自治旗旗府所在地——阿里河镇,已经下午五点多了。广场有几辆接站的三轮车,司机看着十几个稀拉拉下站的旅客,没有吆喝,等着客人自动过来。冯泽强选中一个年岁大些的司机。看冯泽强坐了上去,司机从前面的一个小窗口探头问:去哪儿?嗓门很敞亮。冯泽强也探过头,响亮答道:镇里青山社区。谢函从人口信息网上,查到王才的父母家,住在阿里河镇青山社区平安街道19号。

    阿里河镇子不大,从东面望过去,能看到西面的树林。刚刚立秋,这里已经有深秋的凉意。冯泽强只穿一件衬衣,不由的一个冷战。司机扭过头,问他从什么地方来的。河北(省)!三轮车噪音大,冯泽强还是高嗓门。老乡啊!我老家是河北邢台的。司机高兴地说。哈,真是,我是廊坊的。冯泽强编了慌。

    说着话,就到了。冯泽强拿出十元钱,司机找回七块,往冯泽强怀里塞。冯泽强再找19号门牌,好一会儿也没有看见。见司机把零钱塞回来,冯泽强摆摆手:别找了,就当见着老乡高兴。司机索性把十元钱送回来:高兴就不要了!轮到冯泽强往回塞,两人闹了好几个来回。

    最后,冯泽强收回手:这样,你再拉着我去商场,买件衣服。

    街上没见到多少车,红绿灯也少,商场很快就到了。冯泽强等他停好车,拉着他进了商场。

    说是商场,只是一层三间大小平房。衣服不少,冯泽强选件夹克和秋裤。当场就把夹克穿上了,司机给他看着,大小合适。

    衣服暖了,该找住处,再填饱肚子。司机一指对面,说那是旗招待所,不远处是粮食局的招待所。冯泽强选了粮食局招待所,每晚30块钱。

    看到冯泽强到了住处,司机要去拉活。冯泽强拽住他,把十元钱塞过去:你呀,十块钱再陪我去饭店。司机嘿嘿笑了,收起钱,到外面等着。

    阿里河民俗博物馆对着广场,广场中间有一尊塑像,骑马弯弓凝远方。饭店在广场边上,冯泽强把司机拽了进来,一起喝酒。司机咧咧嘴:今个是遇上贵人了。

    冯泽强点了四个菜,有葱爆袍子肉,还要了白菜熬豆腐。不想袍子肉18块钱,白菜豆腐40,最贵!袍子肉是给司机点的,要是自己有白菜豆腐就行了。又点一瓶草原白酒。司机说:别要这么多菜,有酒就顶了。冯泽强不解:你闹车还喜欢酒。司机笑得憨憨的:不喝酒,活着还有啥意思。

    吃完饭,天黑透了。气温一下子降了不少,没有酒暖着,该扛不住了。冯泽强还是感到凉意从脚底钻上来。再看司机,脸黑红,路灯又添上些许红黄。司机姓刘,拍着胸脯,一直夸赞冯泽强够哥们。在这有啥事我包了!冯泽强笑着,今个你安全回家,明个再帮忙。

    冯泽强让老刘把车存那,走着回家。老刘打着饱嗝,舌头大了,听你的。

    陪着老刘,走到镇子边了,看他进了院子,冯泽强往回走。镇子太小了,从西到东,走着才四十多分钟。冯泽强索性转转,又去了平安街道,慢慢走着,才看见19号。一尺见方的牌匾钉在砖墙上。旁边是黑门,这里该是王才父母家了。他还有一个上高一的儿子,户口信息没有照片,还没有办理身份证。

    冯泽强又到另一条街,镇中学在街中心。饭前,冯泽强让老刘拉着他路过。

    如果没有估计错,赵贵应该提前一天到了。他会到学校和王才父母家踩点。赵贵从胡桂丽那儿,应该打探到地址。

    谢函给他的手机里,说是有赵贵的照片,还给他换了号码,让他使这个手机联系。这小子,还真细心。

    第二天,冯泽强在照相馆里,把赵贵照片洗了十多张。刚到招待所门口,老刘已经等着了。冲冯泽强咧嘴笑呢。

    冯泽强把他领进屋,老刘说,不干别的了,就帮你办事。冯泽强求之不得,嘴上却说:帮我办事,可费劲呢。老刘豪气来了:费劲?那我就来对了!又拍着胸脯。

    冯泽强把赵贵照片掏出来:这个人骗我不少钱,跑到这里来了。老刘很聪明:昨天你去的地方?冯泽强点头:那家是他亲戚家,可能会去。你要帮我盯着,发现这个人就告诉我。

    冯泽强停一会儿,又嘱咐:你要是能帮我,就必须听我的,不能声张,不能让这个人发现。只要是发现他就告诉我,就算是帮我了。

    老刘拍下手:就这点事儿啊,交给我你就放心。这个屁大地方,甭说是来个人,就算是来只家雀,我也能找见。

    冯泽强拿出一百块钱,递给他:你要是帮我,就收下,你要是不要,我也不用你了。

    老刘嘬嘬嘴唇:我可不是为了钱!冯泽强摇头:我知道,你就加加油,算是油钱。这是我的手机号码,你有手机吧?老刘掏出手机,照着号码摁起来。冯泽强握着的手机响起“驼铃”的歌声。冯泽强心里动动,对老刘说:发现他你就给我打电话。办完了,咱哥俩再喝酒。

    老刘揣起钱走了。冯泽强到卫生间洗洗脸,心里被一股暖流激荡着。平时,他对谢函不怎么上心。在他心里,被张强、何伟两个徒弟占满了。还想在这两个人中间,选一个女婿。冯泽强摇摇头,笑了:这帮小子,拉出哪个都是好样的。

    他收拾一番,刮了胡子,精神精神。他知道,有一场角逐开始了。

 

                22

    冯泽强在王才父母家对面,选了个落脚地方。这是一家小饭馆,他要一碗粥,两个包子,慢慢吃起来。他是有名的狼吞虎咽,今天慢嚼细咽起来。吃了一个来小时。小吃部便宜,只花了两元钱。小吃部就剩下他一个了,又喝碗水,再没啥磨蹭的了。他出去,沿着街道,慢慢遛跶。来回走了好几个来回,见小门市就进去,看看这儿瞧瞧那儿。一辈子,头一回这样悠闲。到中午了,他又去了那家小饭馆,一碗米饭,一个炒豆腐。磨蹭够了,还是上午的路线。

    五点多了,昨天他这个时间到这了。手机响了,是老刘!冯泽强的心悬起来,老刘喘息着:他来了!就在旗招待所,快点。冯泽强的心扑通扑通跳起来。他快步向街口跑去。

    看到老刘的三轮了。冯泽强在招待所转了一圈,不见老刘的影子。他出来,看老刘从西边急急地走过来。见到冯泽强,一摆手:他往西面去了,快!不远。

    泽强顾不上说话,往西边撵去。老刘在后面喊:等我开车!冯泽强摆手,头也没回。

    快出城了,冯泽强才看见一个身影。宽肩膀,急急往前走着。难道他发现了?冯泽强小跑起来。

    冯泽强跑,他也跑,冯泽强停下,他也停下。莫非是老刘打电话,被他听到了?

    出城向西是去拓拔鲜卑石室遗址嘎仙洞的方向,有旅游车辆上去。冯泽强不由的快跑起来,让这家伙拦住车就麻烦了。

    赵贵却岔路了,奔林子去了。

    这是大兴安岭,一眼望不透的森林,比去嘎仙洞还麻烦。冯泽强在后面喘气如风匣,老了。赵贵更好不到哪去,胸前背后早已被汗水湿透了。

    太阳下山了,霞光从林子穿过来,红红黄黄、金粉一样,又像一束束绸带,把高大的松树一排排分开。林子里没路了,松毛踩上去,软绵绵的。冯泽强和赵贵的距离不到二十米了,要不是树木挡着,就快看清楚脸了。有蚊子,小咬往脸上扑。冯泽强在后面喊起来:赵贵!你跑不了了!

    赵贵停住,喘息着:跑不跑一个样,大不了一块死。冯泽强加快脚步,他占身体瘦小的便宜,赵贵又高又胖,在林子钻起来不方便。很快,两个人的距离不到十米了,听得见彼此的喘息声了。

    赵贵背对着霞光,像一截树桩,阴影投过来,匍匐在冯泽强的脚下。冯泽强迎着夕阳,被晚霞涂抹得通身红光,像是金塑一般。赵贵有些愣怔,恍惚间,看到被冯泽强戴上手铐脚镣,押着进了深牢大狱。不觉膝盖发软,脚底有些拌蒜。才迈出几步,就跪倒了。赵贵回过头,央求冯泽强:求你别追了,放我一马,我兜里有卡,二百多万呐,够你扑腾着花了。冯泽强瞄准他,猛的扑上去。赵贵忙往一边躲,却脚底打滑,滚了下去。

    冯泽强顺着山坡,连出溜带滚,向坡下追去。树木和灌木丛看不清了,黑乎乎的,散发着树木腐烂的气味。他嘶哑地喊着,声音在林子里窜来荡去。找了一会儿,听到脚下有声音。原来是悬崖边,好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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