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水长》（外2首）作者：土曼河
来源：中国公安文学精选网
作者：
《秋水长》
1
腾出一些位置
才能塞进更多的物什
譬如一些人、一些事
艾提尕尔月上离骚，人声鼎沸、蝉语蛙鸣
一棵树，懂得这些道理
她让风做一些减法
每次转身
必又会是一场美丽的邂逅
约定总是美好的
有时候或许不见，比相见更叫人怀念。
2
秋天的雨，总有一种魔力
她把岁月的短，砌成了长长的围栏
云像羊群，放牧归来
晨露里，有草的清香
夜色是一条大河
有多少人哭着睡了，就会有多少人笑着醒来。
3
眼看，水波荡漾
一轮明月数出了皱纹
秋天的泪水长啊
东湖，又是怎样的一夜未眠。
4
九，是万劫不复之数
它考量着时节的定力和极限
翌日，
秋立——
看它们往返
乡间的柏油路，巨大的肺叶喘着粗气
还没沦落到举目无亲
风不会，就此善罢甘休
麦子把镰刀赶下农庄
像那只老虎的尾巴，在树荫下找不到一丝清凉
只要，“再落下一夜
人间就更深了”
她轻轻说出这句的时候
我把秋天的衣裳，统统翻了出来。
注：引句为霜扣儿诗句。
《在天空的深处》
1
云，是秋收的浆果
她们盘踞于昨日树下
微醺着诸神饱满的天庭
历史的脸，跋在崖上
偶有雨声提起，万箭穿心
脚下是女娲补天的一块顽石
传说，移民他乡
一任清风在月色间彷徨
今夕此时，我已别无他求
惟愿举头遍是故乡，伸手皆是亲人
2
岳父目不识丁
可仅凭一声咳嗽
便能辨别一根烟丝的长短
就像他半眯着双眼
便能望穿十亩地风的收成
那些年
他一直在连队的梧桐树下转悠
像退休后寸步不离三尺灶台
日子过得滋润
可他越来越糊涂
有时口不择心的一句闲话
就会惹毛一阵炊烟
我和他一样
正在淡忘一些往事
就让一根烟慢慢抽到老年
岁月深处
那转眼间云淡风轻的白
如雪的繁华
质朴如棉
3
雨和雪在飘落时最为动情
只因遂了风的夙愿
花那么长时间
才练就出如此敏捷的身手
不曾对话天地
那来得如此切肤之痛和噬骨之亲
她们所预期的到达
无不是又一次忐忑而从容的轮回
那等身叩拜的长生天
一生或许仅匍匐这么一程
而每副卑躬屈膝的身影
一辈子注定只牵动一个方向
所以请别等到异乡的山水都长成了他乡的风景
才想起满树梨花、蜻蜓飞来
4
夜晚正在失去某种定力
我按捺不住一棵树的冲动
一盘棋对弈千年
只见风起云涌，不闻来者何人？
刀光剑影，献祭者姓氏名谁？
5
这是谁的庙堂
晨钟顶起一杆日头
暮鼓收拢一窗明月
沙弥是一群凡人
他们枯熬青灯
将岁月捻成了一道道符咒
木鱼是一蛙心跳
咚咚，咚咚
在这口时间倒扣的井中
尚无一人，舍得放下这命里屠刀
自圆其说、立地成佛
6
“冷漠，是人性集中营里最丑陋的难民。”——题记
我们并不握有命运
残缺的部分
在那间黑屋子里扑朔着萤光
为什么他们不肯放弃记忆
慰籍之树的力量
如稠云密布锡安山岗
回不去了
自从贬落凡尘
回首就像东方省亲的雨水
频频沉潜故乡
“爸爸请不要死去”
博德鲁姆海湾的潮汐声中
那个叫艾兰的叙利亚小男孩
永远睡在了沙滩上
《中年之躯》
1
把每一年走失的亲人，都重新扶到背上——
你会发现，秋天就像成摞的书信，被准确投放到每个春日将近的路口。
那匹识途的老马，驮不动西风凄凉。
一只牧羊犬吠得柴门洞开、月色焦黄，
雁声像去年的菊花，插遍沿岸青黄不接的村头。
这时该有场雨的——
细研卷首那两行犀利竖跋的文字。
好让此处落笔唱晚渔舟的老者，隔着隐隐青山，便能唤来大段独白、引渡万塬飞花。
那枚朱砂，尤甚他初生时咳出的红日，一寸寸映上额头。
宁静是旷世最持久的钟声——
寒江之上，笔锋淡淡勾勒的几道身线，比那东郊歃血的枫林，瘦得更加雍容，浓烈、豁达。
2
相隔了这么久，我们终究还是把彼此修炼成了一座孤坟。
天涯何远？不住咫尺，焉知已泊在了墓碑的那边。
母亲在月光下抢火做饭，父亲把盏的酒盅搁置在日色升起的几案上。
一坛陈酿的云，忽而抬脚溜进南岸的家门，忽而信手撩起北屋紧闭的窗棂。
“每个背井离乡人的心里，都有一个很爱、而又爱不起的人。”
我有两个，便似有三座孤坟。遍地野草临盆，不见来路、只闻霜落归鸿。
3
秋风听命备录着一些预言，而季节忙于披露一些讯息。其中关乎生死的最为阴冷——
叶脉将日头推高一尺，冬的阵脚便慌乱一寸。
都说落红并非无情物，可银碗芦花，哪一眼不是波谲云诡。
人生也不过拈来的风景，种花人未尝留下姓名。
4
惊悚、奇幻、穿越——
悬念的水蛭，拍死在岸上。
所及之地，满眼遍是作古的熔岩、风雨的化石。所食之物，无非花好月圆、铜雀楼台。
无片酬，戏里戏外全是大导演；无脚本，谢幕落幕皆是小角色。
用心等我的人，证明我曾待过的是一座空城。
中年的画风陡转，轻描淡写、景深全无。
作者简介：吴庆友，笔名土曼河，警察。现居新疆乌鲁木齐市。诸多小说、散文、诗歌作品发表于《啄木鸟》、《新疆公安》、《人民公安》、《中国文学》等期刊杂志。荣获公安部2014年梦想征文二等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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